低温城配中心的物流难点与技术升级

低温城配市场巨大，国内几大电商玩家纷纷加入这一赛道，市场未来可期，但配套物流系统的硬软件水平却并没有与之相匹配。本文通过探讨低温城配中心的物流难点与技术升级，尤其是如何优化低温环境，为提升配送质量和效率，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提供参考。

北京伍强智能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尹军琪

一、概述

        顾名思义，“城配”主要解决同城配送问题，其中最为关注的包括仓储、拣选、分拣、运输、配送等物流环节。低温城配主要是解决果菜、水产、肉类等需要低温环境的产品的配送问题。有人把城配解释为最后一公里问题，其实不完全这样。最后一公里当然是城配的重要组成部分，但在影响城配的业务当中，仓储、拣选作业一样备受重视。

        城配业务的兴起得益于电子商务B2C业务的发展，因此，最早的城配业务主要是服务电子商务B2C业务的，重点完成最后一公里到C端的配送，而现在城配业务已经多元化。

        从2020年左右开始，有两种城配业务备受社会关注，其一是“社区团购”业务，这是“预购+自提”模式的一种团购业务，以服务社区内居民团体的一种购物行为，其特征表现在区域化、小众化、本地化。通过社区商铺为周围（社区内）居民提供的团购形式的优惠活动，促进商铺对核心客户的精准化宣传和消费刺激；其二是“社区买菜”业务，是以“生鲜电商”和“社区化服务”为切入口，其经营品类主要为新鲜蔬菜、水果、肉禽蛋、米面粮油、水产海鲜等一日三餐所需食材。这两种模式改变了电商的传统模式，也是城配业务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        除此之外，即时配送是构成城配业务的另一业务型形式。与其它配送不同，即时配送面对的是呈社会化分布的仓储，需求更多样化、本地化，是离散的、突发的、社会化库存的。即时配送的货物不经过仓储和中转，而是直接端到端的送达服务，强调一定空间范围内的时效性，是深挖现代人生活需求后提供的人性化升级服务。主要应用于外卖、生鲜商超和C2C配送服务等。

二、低温城配物流的现状

        以果菜、水产、肉类等食品为主的低温城配市场巨大，据行业内人士初步预测，其国内市场初步估算每年在2～3万亿元规模，以北京为例，每天的蔬菜、水果、水产、肉类的规模大致在12000吨左右。正是因为如此，加上新冠疫情的推波助澜，国内的几大电商玩家纷纷加入这一赛道，尤其以“社区团购”业务最为火爆。在仓储环节，各大电商纷纷抢夺优质资源，导致2020年以来，大型的标准仓成为炙手可热的奇货，租金一夜之间疯涨，以至于人民日报都发文予以降温。2021年3月3日，部分社区团购企业利用资金优势，大量开展价格补贴，扰乱市场价格秩序。市场监管总局依法对橙心优选、多多买菜、美团优选、北京十荟团等四家社区团购企业分别处以150万元人民币罚款的行政处罚，对食享会处以50万元人民币罚款的行政处罚。

        尽管业务火爆，市场未来可期。但在初期，鉴于巨大的价格竞争压力，各企业与之配套的物流系统的硬软件却并没有达到与之相应的水平。很多企业还是处于以手工为主的人海战术作业方式。

        仓储：大多采用传统仓储方式，冷库以租赁为主，采用常温库改造而成，自动化立体库很少采用，货架与叉车作业成为主流。即使是国内顶尖的电商企业，投资“自动化仓储”也主要是装点门面。

        拣选：大多采用传统的作业模式，如纸单拣选、RF拣选成为主流。个别仓库采用了“货到人”拣选，并寻求自动拣选在技术上的可能性。总体来说，生鲜电商企业处于初期野蛮生长阶段，并不重视物流的效率，管理粗犷，效率低下是其常态，他们更多关注的是业务增长，从而导致对物流管理的疏忽。在 业务量还处于初期增长阶段时，传统模式具备更大的优势和灵活性。

        运输：冷藏车、保温柜是标配，但我国保温车的保有量比之美日等国家还有相当大的差距。采用常温车配送，以及冷链与常温混载的情况占有相当比例。

       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，总结起来有几个方面：

        一是我国冷链物流起步较晚，缺口较大，这是大的环境，需要时间来弥合差距。我国现有冷库资源以传统仓库为主，面积小、分散，不能满足电商的要求。

        二是市场竞争还处于初级阶段，以价格战为主的市场格局，还没有上升到以服务质量竞争的阶段。人们对于价格的敏感度远高于对于质量的敏感度。加之租赁仓库时间不定，变数较大，大的硬件投资回报周期长，难以契合电商普遍快速增长下的需求。

        三是市场发展过快，在资本催促下的业务发展，像脱缰野马，无法等待安全、高效、合格的物流系统建设时间，大部分只能仓促上马。与很多行业一样，资本的目的在于上市，看重的是企业短期的业务流量的增长，并不关心企业是否具有可持续发展的能力。不可否认资本对物流的推动作用，但也不可忽视 资本拔苗助长所带来的负面效应。

        只有极少数的企业，在思考如何提升核心竞争力的问题，以及可持续发展问题。

        三、低温城配物流的难点

        1. 冷库改造问题

        目前可供租赁的仓库，以常温库为主。符合城配要求的大型冷库少之又少。因此，很多时候，需要对仓库进行改造，将常温库改造为冷库。

        众所周知，常温库与冷库结构上存在很大差异，改造起来并不容易，尤其是退租时还要恢复原状，在技术上存在很大困难。目前，装配式冷库是比较常见的方式。改造中主要存在的问题包括：

        基础问题：为了保温，基础需要重做。即在原来仓库基础上加一层保温层，由此会对物流作业造成影响，也影响立体库等设备的使用。

        空间利用率问题：仓库经过重新装修后，空间大幅度缩减。很多原高度在12～15米的仓库，最终只能使用约3米，个别的也只有6～7米。

        用电负荷问题：一般常温库的配电有限，改造成为冷库后，加之要安装自动化设备，需要大幅度增加电负荷，这在一定程度上给改造带来困难。

        2. 系统柔性化问题

        物流系统柔性化主要解决租赁仓库的改造和快速实施问题。要求实施时间短，设备可搬迁，避免重资产，这是很多电商企业面临的问题。

        此外，电商业务存在波动性大，可预测性差等特点，也要求物流系统具有较大的柔性，才能适应这一要求。

        3. 订单时效问题

        电子商务面临的问题，主要是订单量大，订单要求的时效高。

        对城配冷链来说，订单通常要在12小时内完成配送。即时配送订单甚至要求30分钟内完成配送，这种速度要求，对物流来说是一个挑战。

        电子商务的这一特征，使得低温城配作业一般在夜间进行，强度和难度都很大。

        4. 库存问题

        以社区团购为主的城配业务，大力推行“零库存”理念。常常需要面对“有订单没库存”和“有库存没订单”的两难局面。这给订单处理带来很大困难。

        对于有订单没有库存的情形，订单无法及时关闭，如果等到库存建立后再进行拣选，可能时间窗口已经没有了；如果按照当前库存进行拣选，订单关闭需要很长时间，对集货产生很大挑战。

        在零库存理念下，库存的建立需要有强大的预测能力，生产物流一般尚能保证，电商则完全不能做到精确预测，尤其要预测到订单一级，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如果一个SKU在一天内反复补货，势必造成补货效率低下；反之，如果预测失败，则将产生大量的无效库存。

        5. 退货过于频繁

        退货过于频繁是城配冷链的一大难题。零库存对于退货要求很严格，有时就会发生一边收货一边退货的奇怪现象。事实上，对于零库存要有科学的理解。即，将库存控制在一个适当的水平，应该是零库存的精髓所在，因追求零库存而使得供应链成本大幅度上升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。

        6. 低温环境作业问题

        低温环境作业困难，是冷链物流长期以来的问题。通常在-18℃及以下的环境中，人们是不宜长时间工作的，对身体是巨大的伤害。但从目前的现实来看，这种情况却是普遍现象。

        7. 配送问题

        冷链配送不同于常温，一般要求商品装配在保温箱中。保温箱有些是一次性的，有些是可回收的。目前的问题是，一次性保温箱成本太高，保温质量难以满足客户要求，也不符合绿色物流的要求；可回收保温箱在实际使用过程中存在很大的回收难题。

        8. 其它问题

        有关城配冷链的难题还有很多，包括对货物的质量保护难以满足客户要求，周转箱体积大，配送效率低，成本高，无法及时投递导致温度和质量难以保证等。

        四、技术升级的主要内容

        与其它物流问题一样，采用自动化和智能化技术是解决低温城配物流问题的基本方向。目前存在冷链物流中的两大问题：即仓储问题和拣选问题，在技术层面都已得到彻底解决。其中仓储问题的解决，主要是采用自动化立体库技术和各种密集存储技术，充分利用空间，并最大程度地节能；拣选问题，一方面可以采用高效率的自动化和无人化拣选技术，另一方面，大幅度改善作业环境，使作业人员能在较好的环境下工作。当然，不同的场景下如何选择合适的技术，还存在一定的难度。

        1. 柔性化问题

        解决柔性化问题，AGV（KIVA）做出了很好的应用示范。低温城配中心的SKU一般在1000个以内，最多不超过1500个，这种情形下，一般采用提总播种的模式是有效的。目前的解决方案中，采用AGV进行提总的设计方案已经开始应用，而采用“小黄人”进行播种的尝试也在一些企业展开，这都将是柔性化的典型应用。

        一个柔性化的系统，可以很好地适应业务的变化。通过增加和减少设备可快速部署系统，柔性应对业务的需要。

        2. 流利货架的应用

        采用流利货架播种，加上电子标签辅助拣选，是一种比较传统的做法。但如何与AGV提总结合起来，却是一个新的课题。伍强智能科技在这一方面做了新的尝试，并取得了较理想的效果。电子标签拣选是一种可靠而高效的拣选方式，特别适应于品种相对较少的情形，低温城配业务正是这样的典型。

        3. 网格仓的应用

        在社区团购这样的城配业态中，网格仓被广泛采用，并取得了良好效果。所谓网格仓，是一种新型配送体系下的网络结构，为了应对零库存下的社区配送，人们将配送过程分为几个环节，处于最上游的是协同仓，这是由供应商管理的仓库，然后是大仓或总仓，再然后是网格仓，最后才是线路和团。在这个网络中，协同仓给大仓补货，大仓给网格仓配送，网格仓再给线路和团配送。显然，协调仓给大仓提供了多次补货和快速补货的可能，网格仓给大仓的拣选降低了难度。使得即使只有部分库存，订单也可以开始执行，避免了最后拣选任务的拥堵。

        对低温城配来说，网格仓的最大问题之一是温度问题。要配置大量的低温网格仓是不实际的，首先是投资不允许，其次是各种配套也不允许。因此，网格仓在低温配送过程中的作用只能是配合常温配送，做简单的路线分拣，拆箱的作业并不合适。

        4. 货到人拣选

        货到人（或机器人）拣选是最近几年比较热的拣选技术，对城配冷链中心来说，采用更高效的拣选手段，对于提升拣选效率是未来的方向。货到人拣选有很多优势，对低温拣选来说，货到人拣选还提供了一个相对舒适的拣选环境，这是其它人到货拣选所无法比拟的。但目前货到人拣选如采用KIVA等技术，存在效率不高和空间利用率较低等问题；采用穿梭车等技术，又存在刚性大，投资大，实施周期长等问题。此外，在低温冷冻环境下物流设备的适应性也是一大难题。但这些都是短期内遇到的技术问题，技术的突破将很快到来。

       5. 零库存问题

        零库存理论是物流中的重大理论贡献，但如何理解零库存，学界还存在争论。一种理解是狭义的和绝对的，即完全的零库存；一种是广义的，即基本达到零库存或很低的库存。狭义的零库存在生产系统中是可行的，事实上也是借用了供应商的库存作为保障。在流通领域，绝对零库存可以理解为一种通过型物流（Cross Docking）。对于更多的情形，一定的库存对于维持快速拣选是必要的，过度的或绝对的零库存将大大提高物流执行的难度，并对成本构成大的影响。零库存要建立在对库存的严格控制和管理上，尽量避免形成“死库存”。

        6. 标准化问题

        标准化对于低温城配物流仍然是非常重要的课题。标准化可以从几个方面去考虑：首先是货物包装的标准化，即配送货物首先要实行标准化和单元化的包装，避免采用散装的包装形式，这样有利于采用可回收容器和降低成本；其二是配送箱要采用标准化，便于拣选和配送，标准化也可以推动配送箱的重复利用，从而降低成本，减少垃圾；第三是信息的标准化，如何使物流信息与单元化容器形成一一对应的关系，并通过可识别的电子标签进行信息传递，使整个信息实现标准化，有利于末端的识别；第四是数字化，对配送车辆、周转箱的温度进行实时监测，并使检测过程与数据实现标准化，也是低温城配物流升级的关键内容。